方言的消亡不可避免,因为纵使我目前普通话不标准,我也已经很难说出像老家老人们口中那般地道的方言,其他年轻人估计也一样。但其他年轻人跟我不一样的是,他们至少还能说好普通话,我现在的口头表达则处于普通话说不好,方言也不地道的混乱状态。假如语言真能指明一个人的来路,那我目前只能算是个半路杀出来的“浑球”。
作为一个“浑球”,我很想把我所感知到的方言的生猛和其背后承载的东西描述出来,一来试图搞清楚自己来自哪里,提高自己对于当下认知之外的文化的感知力和接受度;二来也想让各位意识到,在普通话的普及过程中,我们丢失了什么。
“囫囵吞枣”这个成语是我们的老朋友,但面对这个老朋友,我们只能在它以完整形式出现时才能认识它、讲述它。一旦它有个三长两短,很多人就会觉得陌生。比如去掉“吞枣”,只留“囫囵”。除非你对北方方言有所了解,否则你根本不会用它单独去表达“完整”。
你会说一个人是“健全人”,但不会说一个人是“囫囵个”。你会说一颗“完整的心”,但不会说一颗“囫囵心”。“囫囵”是一个很正规的词,但在普通话的普及过程中,硬生生从很多人的脑中筛了出去。它和“完整”是一个意思,可修饰部分名词,它在感染力和精确度上,可以让“完整”自行“扑街”。其他很多词也一样,我们猛一眼看上去很熟,也认识,一旦它换种形式出现,我们就会觉得陌生。这是因为普通话要实现普及,必然会尽可能追求易接受,一个词原本可能包含两种甚至三种含义,但在日常使用中,它最常见的含义却会迅速占领我们的心智,使我们忽略它的其他含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