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：君子贵人贱畜。以贵杀贱，理所宜然。等而视之，迂腐甚矣。
答：论圣贤大道，则天地万物，本吾一体。如人手足，虽分贵贱，不可以手断足。若止较眼前高下，则灶间奴婢亦知呵骂畜生，何待君子说贵说贱。
问：天地万物，本吾一体，于何见之？
答：不观子思之言乎？子思谓：尽其性，则能尽人性；尽人性，则能尽物性。细玩几个“则”字，其理自晓。不然，致中何以天地位，致和何以万物育乎？
译文
问：伏羲氏教会人们织网，捕鱼打猎，难道伏羲氏做得不对吗？
答：捕鱼网鸟，村夫童子都会做，又何必伏羲氏来教呢？这也许洪荒肆虐的世界，鸟兽凶猛地繁殖，倘若不加提防，人将无法生存。伏羲教会人们防御，或许尚未可知。否则，或许是佃渔之事，在伏羲生活的年代兴起，也未可知。如果说他教人杀生，那么渔舟和无赖，都是伏羲的功臣。而解开罗网放生，反而开罪不浅了。尸子说：伏羲生活的时代，天下兽类太多，所以教人打猎。
问：关于伏羲教人捕猎的事情，我已经知道了。但西伯养老，确定母鸡和母猪的数量，这又是为什么呢？
答：古代圣贤所施行的政治，有的应当继承，有的应当革除。例如，结绳变书契，巢穴和洞窟变宫室，这些正是人们希望改变的。从前让后辈弟子代表受祭的先人，使父兄叩拜趋承于其下，这是何等颠倒？如今只设虚位，这是多么合乎情理的事情。因此就知道不养鸡和猪，是善于体会文王的心意而得出的结果。何况五只鸡两只猪的说法，不过是说文王治理的岐周家家户户富足罢了。“笾豆之事，则有司存。”难道圣人还会去关心鸡和猪的数目吗？文王不去兼管孝令、狱讼、勒戒之事，难道连鸟兽交配繁殖，也一定要去核准数目吗？动物多少不等，是常情，又哪能截然分为五或二呢？如果按照理性推断，一定没有这样的事发生。不然，文王的恩泽布施给死人，死人已没有了知觉，死人没有知觉，对他们的恩泽尚且还会施及，对有知觉的反而要杀害，那么他的见识比小孩都不如了。所以说：“尽信书，则不如无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