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靠着我胳膊,样子很怪,”于连心里想,“是我自己忘乎所以,还是她对我别有衷肠?她听我讲话,气色和顺,即使我说到自己因孤傲而颇多痛苦;而她这人,对谁一向都是趾高气扬的。她这表情给人在客厅里看到,一定会非常惊奇。可以肯定,她对别人从来不是这样和颜悦色的。”
这种奇特的友情,于连竭力不去夸大,而比之为披甲戴盔的交往。每次相见,在接续头天近乎亲昵的口气之前,两人心里差不多都要问一问:“今天,我们是友是敌?”于连明白,只要无端受到这位高傲小姐的奚落,哪怕只是一次,而不拿出些厉害给她看看,那就算完了。“要闹翻,还不如在一开始,为维护自己正当的自尊,总比受她鄙薄而反目好,因为我在个人的尊严上稍有怠忽,轻蔑的表示跟着就会来的。”
有几次,玛娣儿特自己心情不好,便想用贵夫人的口气对他发话,虽然做得十分机敏,于连还是毫不客气顶了回去。
有一天,他突然打断她的话,正色问道:“拉穆尔小姐可有什么话,要吩咐她令尊大人的秘书?听从她的命令,恭恭敬敬照办,都是他分内的事;此外,便无可奉告了。他是雇来办事的,不是来跟她谈心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