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您就等他醒来,上帝保佑,您亲自看看吧。我一来,他就满脸堆笑,容光焕发,亲爱的,像晴朗的早晨一样。”阿加菲娅·米哈伊洛夫娜说。
“好哇,好哇,我们等着瞧吧!”吉蒂低声说,“不过现在您走开吧,他要睡了。”
七
阿加菲娅·米哈伊洛夫娜踮着脚走了出去。保姆放下窗幔,从摇篮的纱帐下面赶走了苍蝇和一只在窗玻璃上嗡嗡乱叫的大黄蜂,坐下来,在她们母子身上挥动着一根干枯的桦树枝。
“热呀,真叫热!老天爷哪怕下一滴雨也好!”她说。
“是呀,是呀,嘘……”吉蒂只回答了这么一句,她微微地摇晃着身子,温柔地握住那手腕间仿佛缠着一根线似的肥胖的小胳膊,这只胳膊,当米佳的眼睛时而睁开,时而闭拢的时候,一直轻轻地挥动着。这只手使吉蒂拿不定主意:她很想吻吻这只手,但是又怕会弄醒了婴儿。终于那只胳膊不再挥舞,眼睛也闭拢了。婴儿一边吃奶,一边扬起他那鬈曲的长睫毛,间或用那双在幽暗的光线中显得乌黑的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母亲。保姆停止扇动,打起瞌睡来。从楼上传来老公爵洪亮的声音和卡塔瓦索夫的大笑声。
“我不在时他们大概谈得挺开心,”吉蒂想,“科斯佳不在,到底叫人懊恼。他大约又到养蜂场去了。他常常到那里去我虽然感到苦恼,我也很高兴。这会让他散散心,他现在比春天快活多了,好多了。